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刺耳声响中，李月汝抹了把汗湿的刘海，篮筐在她视线里晃得像捉不住的月亮。达拉斯飞翼队更衣室的电子钟跳到凌晨两点，80:106的比分还烙在她视网膜上——这是七场比赛里第六次吞下败仗，而她这个首发中锋，18分钟里只捞到4分4篮板。"真他娘邪门了！"她把毛巾摔进衣柜时，隔壁正在啃汉堡的队友吓得酱汁滴到球袜上。
三个月前从西雅图风暴跳槽到达拉斯时，这姑娘可是被当成救世主迎进来的。那会儿飞翼队战绩惨得能当喜剧片看，1胜11负的烂摊子活像被卡车碾过的披萨。李月汝头回披上新战袍就砍下两双，更衣室里老将们拍着她肩膀喊"东方魔术师"，教练组连夜修改战术板给她画了二十套低位单打战术。谁想蜜月期短得像便利店的热狗，最近三场她的得分像坐了滑梯，2分、4分、4分的数据单寒碜得能当草稿纸。
"丫头，你咋又飘外线放风筝去了？"训练馆里白发苍苍的投篮教练跺着脚喊。李月汝望着自己7投1中的技术统计，三分线外那几块打铁痕迹刺得眼疼。美国这帮女篮姑娘个个壮得像橄榄球后卫，三分准起来比男篮还吓人，可2米01的她明明该是禁区里的绞肉机。有回队内训练赛，她连续三个回合用梦幻脚步戏耍了上赛季最佳防守球员，场边球探的咖啡杯都惊掉在记录本上。
更闹心的是大洋彼岸的舆论风暴。女篮亚洲杯输给日本那晚，她社交媒体私信炸出999+条未读，有张她穿着飞翼队服的照片被P成囚衣，配文"逃兵耻辱"。其实芝加哥机场的转机大厅里，她攥着没签字的国家队征召函发了整夜呆，最后把文件折成纸飞机投向垃圾桶时，保洁大妈还当是哪个熊孩子的恶作剧。
达拉斯的战术板上正发生着诡异变化。原本给她设计的背身战术被擦得干干净净，取而代之的是满屏三分线外的挡拆标记。"现代篮球需要空间型五号位。"主教练说这话时，李月汝盯着他锃亮的脑门出神，想起国内教练骂她"有姚明的身高偏要学库里浪投"的暴跳如雷。现在她每场要出手4.3次三分，命中率却像过山车般徘徊在28%——这数据在WNBA的内线群里，活像火锅店里卖冰淇淋的摊位。
拉斯维加斯王牌队那帮姑娘可不会心慈手软。她们中锋麦考恩今天抢了13个篮板，其中有5个是从李月汝头顶摘走的。这土耳其裔姑娘赛后还凑过来咬耳朵："甜心，你软得像超市促销的棉花糖。"更衣室淋浴间里，李月汝把水温拧到最烫，皮肤泛红时忽然想起三年前世界杯，她扛着澳大利亚两个内线打成2+1后，解说员扯着嗓子喊"这是长城上浇筑了钢筋！"
球队大巴驶过达拉斯午夜街头时，助理教练塞给她一叠数据分析表。密密麻麻的折线图显示，她在油漆区触球次数比菜鸟赛季少了43%，但真实命中率仍排在联盟前20%。车窗倒影里，李月汝看见自己用口红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篮筐，就像十五岁在体校宿舍窗台的涂鸦。那时她总把姚明海报盖在被窝里打手电看，现在衣柜深处还藏着件皱巴巴的火箭队11号球衣。
飞翼队下榻的酒店正对德州游骑兵队主场，深夜里还能听见棒球砸在手套里的闷响。李月汝翻出手机里存着的上赛季欧冠集锦，画面里她在禁区内翻江倒海，土耳其联赛的防守者们像保龄球瓶般东倒西歪。床头柜上摊着明天的战术手册，第三页用荧光笔标着"5号位必须清空禁区"的备注，活像道刺眼的交通禁令标志。
黎明前的健身房空无一人，杠铃片碰撞声惊醒了值班的前台。李月汝在深蹲架上加了两个红色杠铃片，重量数字刚好是她今天负值的两倍。玻璃幕墙外，德州特有的橘红色朝霞漫过天际，像极了那年亚运会领奖时披在肩上的国旗。力量训练仪突然发出警报声，她才发现握柄已经被捏得微微变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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