乒乓球拍重重砸在球台上，何卓佳盯着记分牌上刺眼的1:3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这是她三个月内第二次输给日本选手长崎美柚，上次是在多哈，这次是在卢布尔雅那。
教练席上，李隼皱起的眉头像把刀子，直接扎进她心里。
去年十月在北京工人体育馆，何卓佳还像个英雄。
那场对阵张本美和的比赛，她硬是把日本天才少女打得直跺脚。
赛后采访里，小姑娘红着眼圈说"没想到中国队的替补都这么强"，这句话让何卓佳在队里的地位直线上升。教练组开始给她更多机会，甚至把世界排名更高的钱天一按在替补席上，就为了让她多打几场国际比赛。
但竞技体育就是这么现实。美国大满贯首轮输给陈幸同，大家还能说"内战无所谓"；萨格勒布输给朱思冰，也能解释成"削球手不好打"。可卢布尔雅那这场球，彻底把问题摊在了桌面上——先赢钱天一，转头就输给日本非主力，这剧本看得球迷直拍大腿。有老球迷在论坛上发帖："这姑娘打日本选手怎么跟中邪似的？除了赢过张本美和，见一个输一个。"
钱天一坐在训练馆的角落里擦球拍，手机突然弹出消息通知。她盯着瑞典大满贯的参赛名单看了三遍，才确定自己真的入选了。过去半年像坐过山车，明明世界排名更高，却总被按在替补席上。教练组给她的解释很直接："外战要稳，内战可以放。"这话听着别扭，但看看何卓佳最近的战绩，她突然就明白了。
乒乓球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：打日本队要像打决赛。东京奥运会上，伊藤美诚混双夺冠后那个挑衅的眼神，至今让很多球迷咬牙切齿。国乒教练组私下流传着一份"外战红黑榜"，何卓佳的名字在黑榜上越爬越高。有教练组成员透露："现在选人就像买菜，不光要看新鲜度，还得看保质期。佳佳打日本队总差口气，这种时候谁敢冒险？"
钱天一的优势恰恰在这里。去年整年外战全胜，最近两年只输过三场外战。虽然内战成绩不算顶尖，但教练组看中的就是她"见外国人就来劲"的特质。有资深记者调侃："钱天一打外战稳得像老会计做账，一分一分地抠，从来不乱来。"
何卓佳在宿舍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，最新一条是妈妈发来的微信："闺女，网上那些话别往心里去。"她苦笑着锁屏，想起上周训练后主教练的谈话："不是不给你机会，但奥运会不是过家家。日本队现在虎视眈眈，我们输不起啊。"
这种压力钱天一也懂。去年有场比赛她赢得磕磕绊绊，下场后刘国梁直接说："赢得难看比输得漂亮强。"这句话成了她的座右铭。现在重新获得机会，她比谁都清楚：这次要是再把握不住，可能就真的没下次了。
乒乓球馆的灯光下，两个姑娘各自加练。一个在反复练习接发球，另一个在模拟对付削球手的战术。她们心里都明白，国乒这个集体就像高速行驶的列车，稍有不慎就会被甩下车去。教练组的决定看似残酷，但竞技体育就是这样——成绩单不会说谎，奖牌更不会同情眼泪。
有球迷在社交媒体上发起讨论："如果奥运会明天开打，你们更放心让谁打日本队？"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。支持何卓佳的说她"有冲劲"，支持钱天一的夸她"稳得住"。倒是省队教练王建军说了句大实话："这俩姑娘就像不同的药，得看对手是什么病。"
夜深了，训练馆的灯还亮着。何卓佳对着发球机一次次挥拍，汗水把地胶浸出深色的痕迹。隔壁球台的钱天一正在看比赛录像，屏幕里长崎美柚诡异的发球动作被反复播放。她们都知道，通往巴黎奥运会的路上，每个机会都可能是最后一个。